焦克明近照。江西日報全媒體記者 付 睿攝

7月30日，江西省人民醫院的一間休養病房內，98歲的焦克明老人坐在沙發上，跟著電視機里播放的歌曲哼唱起來。隨后，他習慣性地將手放在腿上敲擊著，啪、啪、啪的響聲，將時光的齒輪撥回到那段可歌可泣的崢嶸歲月，一幕幕往事在眼前浮現。

河北省河間縣（現河間市）李家安村的地道，對于焦克明來說再熟悉不過。幼年時，每當碰到日軍襲擊，他便和鄉親們一起躲進地道里。

地道不僅保護著鄉親們的安全，也見證了焦克明的成長——他從抗日學校的少年教書匠，嬗變為抗日軍隊里的青年機要兵。

“鬼子來了也不怕——四通八達的地道，就是我們的底氣。”焦克明說。但是，每當聽到地面上日軍皮靴的踩踏聲，他心中總會憋著一股反抗的勁兒。正是這股勁，促使焦克明16歲便挑起了一所抗日小學的重擔。他擔任校長也兼授課程，在教孩子們認讀“人”“家”“國”等字時，播下抗日的火種：“長大了要把強盜趕出去。”時過境遷，焦克明依然清晰地記得課堂上孩子們堅定而透亮的目光。

1945年，冀中軍區急需機要人才，“要識字、反應快，馬虎不得”。焦克明憑借教書時練就的專注力，被分配至冀中軍區第九軍分區機要科，從事電報傳譯和機要工作。也正是在這一年，他在西劉莊的老槐樹下，握緊拳頭宣誓加入中國共產黨。“這是對我一生影響最大的事情。”焦克明笑著說。

當記者將話題轉移到密碼本上，他立刻收起笑容，神情嚴肅地說：“這本子比命金貴，丟了就是死罪。”

“保守機密，慎之又慎”時刻提醒著每一名機要員肩負的重大責任。“機要員的職責，便是翻譯密碼電報、傳遞關鍵情報。”那時，他會將密碼本藏在貼身的布袋中，并且隨身攜帶汽油，只因“危急時要先燒密碼本，再把最后一顆子彈留給自己”。

盛夏譯電時，汗水浸濕紙頁，他就用衣角擦干；寒冬手凍僵了，便把手揣進懷里焐熱后繼續發電報。讓他記憶最深的是，在一次戰斗中，一名女報務員為保護電臺壯烈犧牲，當清理戰場時，人們發現，她懷中還緊握著密碼本殘頁。

1960年，焦克明進入中共中央黨校學習，后來到中共江西省委黨校工作，身邊依舊帶著那本老密碼本，因為他覺得“心里踏實”。在黨校的工作中，他講理論時也會結合自己的經歷。焦克明說，“就像當年核對電文，錯一句，可能誤導一群人。”

焦放從小就聽父親焦克明講述當年的故事，長大后也穿上了軍裝。“父親教導我‘慎之又慎’，這四個字我一直記在心里。”焦放說，退役后，他將父親的諄諄教導投入到工作當中。

書桌上的軍功章和墻上“退伍不褪色”的標語，見證著兩代人的精神傳承——這份信仰是跨越時空的對話，在平凡的崗位上延續著軍人本色。

（江西日報全媒體記者 付 睿 實習生 曾至煒）